古陵逝煙抽出一根香借著燭光點燃遞到迷達面前：“點吧。”迷達接過香俯下身，還真的一個個爐子去點，點好一個蓋一個，這種香料的氣味越來越濃，他湊得近了些感覺一下是聞到香氣一下聞到惡臭，這種交替實在是讓人有點難受。

那根香燃著小火苗，一觸到香料，香料立即燃起，很快就點到了最後兩個，似乎點得有些上癮。點完後，香上那火苗也變得越來越小，最後變成豆大的一點光，迷達輕輕揮動了一下那點火苗變熄滅了，他將香還給古陵逝煙，說道：“這個氣味更奇怪了。”

古陵逝煙有些氣郁的把那根香就這樣丟在桌上，它滾了幾下靠在香爐邊停下了，他稍微深吸了一口就屏息了起來，之前只是一陣香一陣臭，現在是香醜都混合在一起非常怪異，他用袖子一掩鼻端：“看你做的好事，把這裏弄得又香又臭。”

“可走到這步了，古陵逝煙，他們都不欠你什麽了，就差我這裏。”迷達雖然也覺得這個氣味很難受但是還可以忍耐，他此話有些玄機，說完他看著古陵逝煙似乎還微微笑了一下，在昏暗的燭光中讓人有些難以捉摸。

“是麽……迷達，那你不也是只差我這裏，這本是一筆簡單的買賣，唉，可是你弄得這麽覆雜。”古陵逝煙坐在桌前的椅子上，側對著迷達，神色變化微妙，目光有一瞬間閃爍了一下，燭光映著他的臉忽明忽暗的，杜舞雩死了，玄冥氏也死了，一直想得到的元生造化球和鎮樓神弩自然也已經到了他手裏，四奇觀變成了煙都最強，反正冰樓和戰雲界也已經不存在，他還差巨魔神沒有拿到手，只是他一直沒怎麽著急過。

“與你做買賣都是虧本的事，這也算了，你不就是想要巨魔神和駕馭它的方法麽。”迷達稍微傾斜了一下身，搭著椅子的椅背，低頭看著古陵逝煙的側臉。

桌上那排列整齊的煙爐飄出裊裊青煙，輕煙飄散開去，籠罩那燭光更覺朦朧，兩人一人一句搞得氣氛似有緊張的感覺，若是一般人都會覺得不能不談這筆“生意”了。

古陵逝煙側仰頭看著迷達，兩人對視著都是一副毫不退讓的樣子，面無表情。古陵逝煙的神情柔和了幾分，拉了下迷達的袖袍，似乎帶著不可察覺的笑容，說道：“不玩了，不好玩，我們之前在浴池都說好了，你少拿我尋開心，能不能說點正事啊。”

“那就不玩了，你居然還會跟我說正事啊。”迷達笑了笑，內心其實有點驚異，古陵逝煙以前就喜歡說一堆有的沒的哄騙他，現在居然還要說正事了，他攬著古陵逝煙的肩挨著坐下。

椅子當然不是雙人的，古陵逝煙稍微側了一下往椅背那邊挪了挪，一手搭在迷達的手臂上卻沒有推，佯怨道：“你跟我擠什麽啊，就沒見過你這樣的。”古陵逝煙越發覺得迷達腦子裏就是有個坑，什麽奇葩的想法都有，堂堂欲界魔佛，還是智體，居然會逗他跟他擠個椅子。

“我看你剛才還玩得挺高興。”迷達改成攬著古陵逝煙的後背，一半身子挨著後背，椅子也勉強能坐下兩個人，他斜側著臉看著古陵逝煙。“快說你的正事吧。”

“我哪裏有高興，明明是你……”古陵逝煙反駁道，說到一半他又停頓下來，他甚至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好，他手指一捋胸前的長發，看著迷達半晌後才說。“我以前不是這樣的，我在別人面前也不是這樣的，你頭腦裏面有個洞你知道不，還企圖在我腦子裏也挖個洞。”說著他摸了一下迷達的頭，那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楞是連一根翹著的小發絲都沒有，非常的滑溜。

不過古陵逝煙說的也差不多是事實，他以前可高冷，不知道什麽時候迷達腦子裏那個坑就挖到了他頭腦裏。

“胡說什麽，那我看看你腦子裏的洞。”迷達說道，心裏憋著笑，撫摸了一下古陵逝煙背後的頭發。

古陵逝煙就看了迷達一下也不說話，側了側身抱著迷達的腰，雖然玄冥氏和杜舞雩死了也不至於高興得睡不著，他這下便感到困意上來了，歪頭往迷達肩上靠了靠，摸了摸迷達的後腰，衣服太厚了些也沒有什麽感覺，半閉著眼道：“我有些乏了，你這樣坐累不累，反正你也不回去，說一下就睡了吧，他倆的喪事一時也辦不完。”

“走吧。”迷達攬著古陵逝煙站起來，古陵逝煙又睜開了半閉的雙眼，徑自向自己的床走去，迷達跟著走了兩步，回頭看了一下桌上那一堆香爐。“要不要拿到你床邊的小櫃子上。”

“不了，都一樣難受就別管它了。”古陵逝煙回頭瞥了一眼，用三只手指輕輕拉了一下迷達的手腕。

兩人在床邊換了衣服，床比較寬，古陵逝煙往裏挪了一下留了個位置，他右邊還能睡下一個人，燭臺放在小櫃上隔著雕花的木板，床裏邊看著有點暗了。古陵逝煙半支起身，一手搭在淺藍色的薄被上，看著迷達換好衣服坐在床沿邊，暗暗思忖了一下那兩人死了佛鄉主事必定還要找自己，不過他自然有辦法應付，轉念一想說道：“杜舞雩和冰王這事也沒什麽好辦的，除了花些錢那還有什麽別的事，人都死了……”

“那你趕緊把人埋了，免得夜長夢多，那兩個都死不瞑目的。”迷達坐在床沿轉身看著古陵逝煙，說得有些隨意，好像這是古陵逝煙自己的事和他一點都沒關系，現在他想起來那兩個躺在棺材的人都是睜著眼的，閹侍拉了幾次那眼皮都拉不下去。

“什麽夜長夢多，不要說得我們兩個像什麽人一樣，他們都死了，還能怎麽樣。”古陵逝煙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，一點都不虧心，他拉了拉被子掀開一角，給迷達遞了個眼神，迷達會意兩腿放進被窩裏，就著坐起身的姿勢往裏面挪了挪，被窩有一些溫度還沒被完全焐熱。古陵逝煙放下掀起的那角被子，手指在上面點了點，又繼續道：“反正也不會有人替冰王報仇的，只是這杜舞雩，聽說有個叫弁襲君的跟他關系非常啊，尋上來覆仇是十有八九的事。”

“好了……”迷達忽然有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覺，帶了一點不可理解的看著古陵逝煙。“連這個你都知道，我們都快成親了，你怎麽那麽多事呢。”

“杜舞雩他自己說的，說有個叫弁襲君的老是纏著他不放，不說了……”古陵逝煙說到一半又像很嫌棄這個話題，或者看不起，他下一刻又換了個話題。“你也知道事多，佛鄉主事那邊我自有辦法應付，我們趕緊親成了，一邊辦喪事一邊辦喜事。”

“好啊，雖然我最近沒什麽錢了，這兩件事還能辦的下來。”迷達感覺古陵逝煙就是個事精，除了破事多了點其實都挺好，他都不明白自己每天那麽忙感覺都沒古陵逝煙事多，重要的事古陵逝煙每天都在玩也沒見做了什麽正經事。

迷達低眼瞥到古陵逝煙放在他被子上的手，指頭有點紅，他伸手覆上去抓住，感覺那只手，涼得很，又摸了摸掌心，就掌心還剩一點溫度了，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，只覺得越來越涼：“躺著吧。”

古陵逝煙躺下把被子拉到胸口，對迷達的話半信半疑，他可不信迷達沒有錢，玄冥氏與杜舞雩喪葬費本應是他出，他們已經決定成親，迷達又想攬下這個那就由著迷達去了，想到自己現在的錢財他也是微微蹙了一下眉，感覺最近事事都不順心：“我也不剩多少錢了，就剩八百萬了，也沒事，我們的合起來應該還夠用，你還剩多少。”

“前幾天忘塵緣算過了說也就一千萬，我們兩湊起來兩千萬不到，先湊合一下吧。”迷達似乎嘆了口氣，錢都不知道花去哪裏了。

迷達轉頭看向躺著的古陵逝煙，一手支在古陵逝煙的頭側，俯身在上方，吻了吻古陵逝煙的唇。古陵逝煙攬著迷達的脖子把離開的唇又壓了回來，舌頭舔過對方嘴唇探入口中，只是唇舌纏綿了一番，兩人各自仰躺下來，迷達擡手，一陣輕風忽來，把燭光給熄滅了。

雖然前面也有兩次睡一起也沒幹什麽事，古陵逝煙並不怎麽懷疑對方的感情，更何況現在房間又香又臭弄得他也不太好受。房間變得黑漆漆的，古陵逝煙轉頭看看枕邊，能看到迷達仰躺在他左側，閉著眼呼吸平穩，前幾次都是抱著他睡的，這次倒是自己睡去了。

古陵逝煙腦子都沒停過，一下睡不著，仰躺了沒多久，他翻了個身轉向右邊背對迷達，在這昏沈沈的黑暗中，古陵逝煙看到一個人赫然躺在他的右邊，竟然是玄冥氏。古陵逝煙有一瞬間渾身僵硬，玄冥氏也是仰躺著，衣著有些破損，在昏暗中能辨認出臉上帶著鮮血，兩眼望著床頂，臉色是死後的發黑。玄冥氏一動不動，或者是因為他早已是屍體的緣故，古陵逝煙側躺著也是一動不動，呼吸緩慢，回想起來在冰樓他是玄冥氏睡一塊，反正也沒做什麽事，房間寂靜無聲，呼吸聲太輕了也是聽不到，他轉動眼睛向後看，看不到迷達，依舊能感覺到迷達睡在左邊，古陵逝煙倒也不是害怕，只是這下好了，左邊一個現任右邊一個前任。古陵逝煙盯著玄冥氏看，離的幾掌遠，看得一清二楚，看著看著竟覺得玄冥氏那帶血的臉正緩緩的轉向他，更要緊的是這具奇怪的屍體還躺在他的被子裏，溫暖的被窩裏頓時感覺陰風陣陣。

“我好像看到冰王躺在我右邊，你看是不是。”古陵逝煙翻過身去面對迷達，往那邊挪了挪，按著迷達的肩膀晃晃。

迷達立馬睜開了眼，還很清醒的模樣，他自然沒一下睡著了，他翻了翻身也面對古陵逝煙，攬著古陵逝煙，稍微擡了一下頭，往裏面看了一眼：“你這床要是再大一點，杜舞雩也能睡下。”

“有點冷，不說了。”古陵逝煙是真覺得不知道哪裏似有似無的刮來陰風，他往迷達那邊湊了湊，再往下挪了一點，被子蓋過脖子貼到下顎，額頭抵著迷達的下巴。

裏面的身影逐漸消失，似乎前一刻就是幻覺，那影子已經在眼前消失，迷達緩緩閉上眼睛，攬著古陵逝煙沈沈睡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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